隨著農(nóng)歷春節(jié)進入倒計時，全國各地歸鄉(xiāng)途中的人們腳步愈發(fā)匆匆。在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站，背著碩大的編織袋或拖著時尚的行李箱的農(nóng)民工們結(jié)束了一年的辛勞，似倦鳥歸林一般踏上回家的路。
1984年，政府正式下發(fā)文件允許農(nóng)民進城務工。如今，大批出生于80后、90后的年輕人沿著父輩的腳步，來到繁華的都市尋找夢想。這兩代農(nóng)民工的春節(jié)回家路，折射了時代的變遷。記者近日在北京西站采訪了60歲的農(nóng)民工老軒和“新生代農(nóng)民工”小楊。從他們身上，可以看到這30年中的變與不變。
2月1日，在北京西站，山東農(nóng)民工老軒（左）和老鄉(xiāng)看著回家的車票。老軒告訴記者：“過年哪都不去，就回家。”新華網(wǎng)記者 姜春媛 攝
老一代農(nóng)民工：肩挑背扛，啥也不舍得扔
2月1日上午9時，在北京某工地做建筑工人的老軒和老鄉(xiāng)背著行李來到北京西站。老軒兜里揣著一張1日23點45分北京西發(fā)至山東聊城的火車站票，離發(fā)車時間還有近15個小時，老軒說：“平時在工地沒什么機會出來，早點來可以到處轉(zhuǎn)轉(zhuǎn)看看北京。”
老軒今年60歲，老家在聊城市冠縣古城鎮(zhèn)公曹村，來北京打工已有四年。幾個裝得鼓鼓囊囊的編織行李袋讓老軒不敢走遠。在車站外的超市逛了一圈，老軒買了一包方便面準備晚上在火車上吃，便回到西客站的地下通道，和幾個老鄉(xiāng)一同靠墻坐在各自的行李袋上，等候發(fā)車。
“北京人就是人多，熱鬧，在這看看人也挺好。”老軒笑著和記者解釋。老鄉(xiāng)在一旁插話：“老軒是舍不得花錢哩。”
像是被看穿心事，老軒這時笑容里竟有一絲羞澀，“北京啥玩意都貴，我們掙得都是辛苦錢，可不得省著點花。你看，我連這鋪蓋卷都拿回來了。”一個黃色的編織袋中，裝的正是老軒的鋪蓋卷。
“回家過年，啥也不舍得扔。”老軒說：“現(xiàn)在的孩子不像我們這樣了。”老軒的兒子在河北省廊坊市一家飯店做廚師，去年以貸款方式在廊坊購置了一套房。過年是開車回家。
老軒因為年紀大，在工地負責看守巡邏工作，活兒輕，收入自然比年輕工人少；但老軒節(jié)儉，工地包吃包住，掙得錢基本上都能攢下來。“再干個幾年，身體干不動了，我就回老家養(yǎng)老，和老伴一起享幾年福。”
老軒告訴記者，老伴在家已經(jīng)把年貨都置辦好了，就等著老軒和同樣在外打工的兒子回家團圓。
2月1日，在北京西站，江西籍務工人員小張（左）談到回家，非常很興奮。他說，這幾天，他人在工廠上班，心早就飛家里去了。新華網(wǎng)記者 陳元 攝
新生代農(nóng)民工：裝備時尚了，不愿意別人叫我“農(nóng)民工”
在北京西客站北廣場，記者見到了24歲的江西小伙子張偉（化名）。身穿羽絨服牛仔褲，提著一個上午旅行箱的他看起來像個大學生。
張偉告訴記者，他來北京打工三四年了，一直在廚具廠做工人，每月工資有三四千元。“我爸媽希望我將來回江西老家，我卻想留在北京。”張偉說，他父母認為打工就是“在外掙票子、回家蓋房子、存錢娶媳婦、以后生娃子，但自從來到了高樓大廈的北京，他覺得自己“離故鄉(xiāng)遠了，離城市似乎也沒有更近”。
“你喜歡北京嗎”？記者問。
“喜歡！北京好啊！”
“哪里好呢？”
想了好久，張偉低聲問自己，“北京哪好呢？”
“北京是個可以長見識的好地方，雖然活不輕松，但大多數(shù)時候心情很好。這里有長城、故宮、鳥巢、水立方、前門，可以在中關(guān)村買到配置高但便宜的筆記本，在路上見到各種牌子的汽車，也可以做能看到外面的觀光電梯，活不忙時，還可以老鄉(xiāng)們到處去逛街，總也逛不完。”張偉說。
“我不愿意別人叫我‘農(nóng)民工’、‘打工仔’，我和公司工作的沒什么兩樣。”張偉說，但仔細想想就不行了，自己的差距還是挺大的，“找不到踏實的感覺。”
張偉說，從1月份起，他的心就“長了草”，人在工廠上班，心早就飛家里去了，一天到晚的算著日子過。
張偉手里拿的是一張Z字頭直快臥鋪下鋪票，票面價格300多，“一年就回去這一次，肯定不能做硬座，要舒舒服服地回去。”說到回家，張偉很有精神，“拿到票前還挺愁的，生怕買不到，有的老鄉(xiāng)還試著在網(wǎng)上訂，但都沒成功，聽說有人是用搶票軟件的。”
“我無論在哪，都會回家過年。”張偉說，手里拿著他買給父親的“中華香煙”。打開他的旅行箱，記者看到，里面已經(jīng) “鳥槍換炮”：智能手機、筆記本電腦、羊絨衫、北京特產(chǎn)……
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，外面的世界很無奈……”對于這些80后、90后新生代農(nóng)民工來說，與父輩相比，他們打扮時尚了，行裝減輕了，生活方式不同了，想法改變了，但不變的是那一份難以割舍的親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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