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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大量“蟻族”的涌入，村里原有的基礎(chǔ)設(shè)施已經(jīng)不夠用，私搭電線引發(fā)的安全隱患讓人擔憂。記者 郭俊峰 攝
在東半壁店村一個女孩正在尋找下一個棲息地。記者 郭俊峰 攝
民生調(diào)查
7月21日晚7點，北京昌平區(qū)東半壁店村跟平日一樣嘈雜喧囂。
走進村里，便走進了這里7萬“蟻族”的真實生活。村里的主干道是一條四五米見寬的泥濘小路，這條長約500米的小路攤販云集，人車混雜，垃圾隨處可見，騎自行車的、摩托車的在人流中穿梭，燒烤的味道、尾氣的味道、發(fā)餿的垃圾味道在空氣中彌漫。
記者調(diào)查發(fā)現(xiàn)，東半壁店村、西半壁店村和史各莊村，這三個村連在一起，與京藏高速緊緊相連。這里公共交通較為方便，至少居住了15萬人，其中多數(shù)是剛畢業(yè)的各地的大學生，他們被形象地稱為“蟻族”。
新唐家?guī)X正在形成
隨著數(shù)萬“蟻族”的搬遷，唐家?guī)X周邊區(qū)域的房屋租金普遍上漲，大部分“蟻族”分流至鄰近唐家?guī)X的東半壁店等未拆遷村莊。“新唐家?guī)X”不斷涌現(xiàn)，而“老問題”卻層出不窮……
在北京昌平區(qū)東半壁店村，記者碰到前來租房的小王，畢業(yè)于徐州建筑學院的他在北京上地某電器公司做銷售。頂著烈日，他已在村里走了三個多小時，撥打了十幾個小廣告上的租房電話，可是都被告知已經(jīng)沒有房源。他沒有放棄，仍在嘈雜喧囂中尋覓廉價的棲身之地。
雖然近一年來村民的樓房越蓋越高，但依然難以滿足租客的住房需求。
東半壁店和小牛坊村都在京藏高速公路附近，距離回龍觀收費站不遠。周邊公共交通比較方便。據(jù)東半壁店和小牛坊村村民介紹，這里的很多租客是來自唐家?guī)X。
唐家?guī)X，位于北京西北五環(huán)外的西北旺鎮(zhèn)。20世紀末，因為種地很難致富，唐家?guī)X很多村民棄耕外出打工。2000年以后，中關(guān)村科技園已成型，由于唐家?guī)X距離中關(guān)村、上地等企業(yè)密集區(qū)比較近，加上房租便宜，更多的來京人員選擇在這里租住，唐家?guī)X由此變得著名起來。
據(jù)國家行政學院政治學教研部教授孫曉莉介紹，高峰的時候，唐家?guī)X本地人口不足3000人，而外來人口超過5萬人，其中大學生約占三分之一還多。為更多地獲利，該村居民亂搭亂建現(xiàn)象十分嚴重；樓房之間的過道狹窄，火災(zāi)隱患突出；上班高峰期公共交通擁擠不堪。
據(jù)了解，目前唐家?guī)X舊村騰退工作已接近尾聲，曾聚居在這里的“蟻族”也已基本轉(zhuǎn)移。
隨著數(shù)萬“蟻族”的搬遷，唐家?guī)X周邊區(qū)域的房屋租金普遍上漲，鄰近唐家?guī)X的很多村子最近也熱鬧了起來。大部分收入微薄的“蟻族”分流至鄰近唐家?guī)X的未拆遷村莊——東半壁店、西半壁店、史各莊、小牛坊村。
“新唐家?guī)X”不斷涌現(xiàn)，而“老問題”卻層出不窮。
記者在東半壁店村村中街看到，街邊貼滿了“招租”的廣告條，小診所、足浴店、澡堂隨處可見。村里一條小巷子里，不足50米內(nèi)居然有三家“按摩房”，里面的服務(wù)員衣著暴露……
頻繁遷徙是“蟻族”常態(tài)
2009年，申家春從山東科技大學畢業(yè)來北京后，已經(jīng)搬過5次家了。他說，這里很好，是古都，又有文化氣息，但是我不屬于這里……
“別把門開著，小心耗子進去了。”房東特地對記者叮囑道。7月26日，記者以租房的名義對小牛坊村進行了采訪。
這間臨時搭建在院子里的出租矮房不足10平方米，一床、一桌，沒有窗戶。一開門，陰冷的濕氣撲面而來，墻上糊滿了前住戶留下的海報、報紙。
小牛坊村現(xiàn)在的出租房價格大約在每月240-280 元，大多是居民房改建的隔斷間，也有不少是在平房頂上臨時加蓋的板房。“梅花公寓”就是其中一例，二十幾個單間的筒子樓，有兩個公用廁所、一個廚房，公寓旁邊的公廁氣味揮之不去。
在距離小牛坊村不遠的西半壁店村口，記者碰到23歲的孫竹久。記者跟著孫竹久來到他們租住的房屋，這是當?shù)卮迕裨谠械姆课萆霞由w的，房屋在三層，通向小屋的樓梯寬度不足60公分，懸在樓外側(cè)，用鐵架和木板搭建。稀疏的鐵架上，木板已經(jīng)有近十處裂縫。因為前些天下雨的緣故，有的木板已經(jīng)變軟，越往高走越讓人覺得膽戰(zhàn)心驚。
“如果是晚上，你們肯定不敢上來。”孫竹久帶著記者邊上樓邊說。
“這里已經(jīng)是我第三個住處了。”坐在床邊，孫竹久對記者講起畢業(yè)后搬家的經(jīng)歷。2009年，21歲的孫竹久從北京人文大學網(wǎng)絡(luò)工程專業(yè)畢業(yè)，在清河租住房子，月租800元。剛畢業(yè)的他工作不穩(wěn)定，收入很低，三個月后，難以負擔起房租的他搬到唐家?guī)X附近，租住了一個帶木板隔斷的單間，月租400元。
兩年時間里，孫竹久換過兩次工作。“最困難的時候，每天兩頓飯，中午一個煎餅果子，下午一碗泡面，這樣持續(xù)了三個月。”孫竹久說。
記者注意到，孫竹久的桌上放著一個女孩的照片。“算是我女朋友吧。”孫竹久露出笑容，“但沒有房子，誰愿意跟我呢？”他說。
當記者問到他是否關(guān)注公租房等保障房時，孫竹久說：“天天看新聞，可是這種好事輪不到咱家。”由于沒有北京戶口，他和朋友們申請公租房的希望早已破滅。
唐家?guī)X拆遷后，孫竹久和自己的很多朋友，只能從唐家?guī)X搬到新的村莊，而這些新的村莊也被喻為“新唐家?guī)X”。
來自山東日照東港區(qū)的申家春也是“新唐家?guī)X”的一員。
2009年，從山東科技大學畢業(yè)來北京后，他已經(jīng)搬過5次家了。
“剛來北京時，在萬泉河租了一個二手房東的床位，每人每月200元。80多平米的房子擠了20多個人。”申家春說。三個月后，他和同學搬到南辛莊附近的一個兩居室，兩張上下鋪不夠5個人用。于是，申家春和同學利用另外一間臥室打起地鋪。“兩鋪之間用磚頭隔開。”申家春回憶說。
兩個月后，他和同學又搬到位于北沙灘附近的學生公寓，8人一間；半年后，他又搬到唐家?guī)X永豐屯附近。“唐家?guī)X交通很方便，離西二旗很近，但是租住的房子不見陽光，潮濕陰冷，每月租金450元。”三個月后，唐家?guī)X開始大規(guī)模拆遷，他又搬到東半壁店。“這里的房租550元，還是可以承受的。”
對于房價，這個年輕人有些不解：“2003年時，日照房價大概2000元左右一平方米，北京的天通苑也在3000元左右一平方米。幾年后，日照的房價跟此前差距不大，而北京市內(nèi)均價卻突破3萬，翻了好幾倍。”
“這里很好，是古都，又有文化氣息，但是我不屬于這里。”申家春坦言，如果房價依舊，他三年內(nèi)會選擇回老家。
“上下班高峰期公交特別擠，你不用走，后面的人直接擁著你往前挪，簡直是被塞進去的。”從石家莊某商學院畢業(yè)的王艷秋，已經(jīng)在北京打拼了近兩年。她每天從小牛坊村坐47路公交，再轉(zhuǎn)兩趟地鐵才能到上班地點，花在路上的時間近三個小時。
